69

密闭的通道中挤满了来看69秀的人，接踵摩肩，前面的阿姨时不时回头向几米远的被挤分散了的另外几位老太太投去微笑，之后头靠在墙壁上慢慢喘气。那笑容是如此复杂，饱含着矛盾和挣扎，同时又不想放弃大老远来获得的看西洋景的机会。我们在到达这里之前，完全错估了来看成人秀的人群数量和年龄组成，所以当我看到被花白头发的老头老太太们挤满了三层之字型通道时，我确实打怵了。被操着各地方言的同胞环绕，肆无忌惮的大声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我和老婆刚加入队尾不久，就被挤的出了一次被动的加塞儿。
“嘿~小伙子干嘛呢？没看到这有人跟着儿站着嘛？”
“真是的一点素质都没有，二嫂您上我这儿来！”
离开首都三千多公里，居然还在排队看成人秀的时候被京城大妈做素质教育。人群的上方隐隐地笼罩着一层白雾，疲惫的人群散发的混合汗液的荷尔蒙在高温的环境下蒸腾。
同一个团儿的另外一个女孩D，是去年去日本时候认识的，今年约了一起再出发。从得知晚上最后一站是成人秀开始，她就超级兴奋地叽叽喳喳，段子越说越露骨，刚满30岁的她微驼着背，疲劳的眼珠微微发黄，遍布血丝，和团里所有男性成员来来去去。我却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不再和她一起出去旅行。
终于挤进了大楼之后，就是那开着巨大冷气狂吹的密闭走廊了，每次放进去一群人，人群都会发出起哄的呼喊，而蛇形前进的队形让我们能看到被放入秀场的人群们兴奋地奔跑着，急促的呼吸跟之前的白雾混杂成馊臭的气息。我几近昏厥，老婆不停地帮我捏脖子揉肩。

我并非不能接受成人秀，但在我的概念里，这应该是一个小规模的，相对私密的观看体验。常年观看AV的我，难道还不了解人体构造什么样么？这不应该是这样一种怪味十足的聚众狂欢啊。
终于得以进入的秀场中央是一个可以升降的胶囊型舞台，我们进入时，正在上演推油秀，但是没有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女演员全裸的身姿在苗条的肉体比例下，显得无比瘦长，配合她表演的是一名观众，在我们刚刚找到座位的时候，这位观众被快速扯下了下身的围巾，观众爆发了大片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表演的内容其实就真的是秀，没有真正性交的过程，不过想想也是啊，如果按这个表演时间，一天最少得演他个十几场，如果每场都啪啪啪，演员也会受不了的。一路看下来，就是裸男，裸女，人妖，交替上场，把身上的小布条扯下去，或者扭动身姿，或者晃呼啦圈。大部分女型演员都肤色暗沉，没有光泽，好像都经过了哑光处理，感觉摸上去会掉粉。台上的人妖挥舞着大屌走过场，鸡巴敲鼓、打台球、挂水瓶子，背景是一排排精神矍铄五颜六色的叔叔阿姨。
D拉着她的同伴换了好多次座位，而我只是和老婆坐在最后一排，表演的后半段，我已经完全把注意力转移到看同胞们的反应上了。他们时不时对表演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是怎样的抑郁和孤独让这样的人群在泰国的夜色里，尽情宣泄着压力，如果这压力是有型的，你将会看到千千万万粘稠的大束的液体对准舞台喷射着，在粉蓝的灯光下共同构成了现实中的魔域。
我们再次看到推油秀时，已经认出了配合表演的观众其实是一名大众脸的演员，他每天要表演这么多次不好意思，也是够敬业。他再一次被扯下遮羞布后，羞涩地跑出场外，台上蛇精样的女演员面对如雷的掌声，转圈行礼，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