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哀想

已经没有熟人会再问我为什么不买车的问题了，我现在想到买车开来上班下班，第一反应是我担心没有时间在途中背单词读书。夫人再三跟儿子讲坚持二十一天会形成好习惯，那背单词我已经坚持了1578天，读书已经坚持了十一年以上，是否已经成为了我的顽疾了。

今天早上的网约车司机年纪在五十出头，车是比亚迪秦，为了省钱选择开窗不开空调，但是大声播放嗨曲儿，播放的这种音乐的制作者迎合的应该就是这类中年人，他们不太能理解音乐本身是可以具有多样性的，可以传递超越语言表达能力的信息，这种音乐节奏统一被格式化，是标准的动次打次，然后串烧一切去年或者新年的抖音神曲，偶尔串出来一两首新晋的歌，司机还会摇摆一番，面有得色。我已经开了耳机降噪，仍然不堪其扰，加上司机在遇到路段不熟的时候，会频频大声（不然会被音乐声盖住）问我应该走哪边，导致我经常在多邻国连词成句时被打断，一会漏了‘て’一会放错了’と’，错误连连，升级无望。他的口臭来自体腔，已经带有毒性了，让我又想起两天前的另外一位司机。

那天我要早点下班回家，懒得走路去坐地铁，就也在下班时叫了车，那位司机不仅不开空调，也不开窗户，他一路上一直在跟哥们发微信研究一个事儿，他的刹车片警示灯亮了，打算做完我这个活儿就去换，对方则是一直劝他，干完今天的单再说。我一路心惊胆战，每次司机踩刹车我都跟着使劲儿，他的口臭在空气中应该已经形成了比重较大的气凝胶，挥散不去，带着葱味，一直不停灌装着密闭空间。

这类可怕的中年人，怕不就是从敌台新闻听说的，中年失业涌入网约车的超低性价比中年男性吧，你若问我，为何不理论几句，提出要求，责令其按规则执行呢？一个已经在自己固有舒适状态呆惯了的中年男人，都是老怪物好吧，如同我厌烦他们一般，他们也可能在厌烦整个世界，他们从本质上是完全没有所谓服务精神的，不要妄想通过三言两语令其醒悟，何况他们个个体内积存了大量的有毒物质，如填满了硫化氢的大型囊肿挤塞在驾驶位上，饱含对世间的种种牢骚，与其理论无异于在密闭空间近距离刺破高压的带毒囊泡。我的对策都是尽可能早地结束行程而已。

2014年11月，北京因为要举办APEC，全城减排，空气质量超好，彼时易道用车刚刚开始营业，疯狂撒券，我在高新技术园区上班，收入尚可，在加班晚归时常常使用。印象中，那时候专车司机着装正式，深色西装或者衬衫，年纪也是四五十岁，车型以帕萨特，奥迪A6一类的商务车型居多，市场参考价格均在三十万上下。上车后司机会跟客人招呼问好，提示系安全带，询问空调温度，座椅角度，并提示车上附送矿泉水。之后就安静行车，鲜少有播放音乐者，偶尔深夜有在听广播的，也会在客人上车后调低音量。有几次我主动与司机攀谈，记得那时候对成为专车司机还是有一些硬性指标的，车款，驾龄和一些细节都有要求，对客人的反馈情况也积极处理。回想起来，那可能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黄金时代的末期了吧。